租童乞讨产业链:老板给孩子编假身份对付警察

　　河南商报记者 王世宇

　　周口7名儿童三亚乞讨，牵动着全国人的心。同时，河南商报独家披露了周口太康张集镇，朱秋月失踪。

　　这并非个案，在重庆，也发现一起6名周口儿童乞讨事件。全国各地一起又一起的乞讨事件，矛头不约而同指向河南周口。一时间，周口处于全国舆论中心。

　　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产业链条？连日来，河南商报记者在周口太康县经过数日的实地调查，一条灰色的租童乞讨产业链条逐渐浮出水面。

　　一个村庄

　　带孩子乞讨的“老板”有11个

　　如同所有豫东的村庄一样，孟堂村被一片麦田包围着，当地村民正在抗旱。 因太康儿童三亚乞讨事件，这个不起眼的村落逐渐走入公众的视野。对于外来者，关于该村的任何情况村民均三缄其口，孟堂村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？

　　对此，该村原村干部翟祥明道出实情，他称，孟堂村与隔壁村的不同之处，在于它有许多带孩子出去耍杂技的“老板”。

　　翟祥明称，这样的“老板”全村共有11个，是这一带第二多的。

　　“最早把杂技带入村的是一名名叫翟明中的艺人，随后干这行的人就多了。”翟祥明说，说是练习杂技，实际上就是在外面租来孩子，组织出去乞讨。

　　对于这一说法，张集镇派出所指导员刘环宇接受采访时曾称：“有的小孩只有两三岁就被父母送到外省去演杂技，但大多是借‘杂技’之名，行乞讨之实。”

　　一个谎言

　　说是耍杂技其实是去乞讨

　　周口太康张集镇派出所所长李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拿出一张《聘请演员合同书》，是流落三亚的乞讨儿童张卫兵的，上面有家长签名，规定每个月有1000多元的工资。

　　一纸合同就可以把尚未成年的孩子租借出去乞讨？河南商报记者调查发现，在当地，多数孩子家长并不知道自己孩子在外的真实情况。

　　“要知道翟雪峰会这么虐待孩子，我肯定不会让他带出去。”任芳芳的父亲任尚田叹了口气。他称，他是3年后女儿回来才知道真实情况的。

　　与任尚田一样，张集镇王庄寨村的王海英说，直到女儿朱秋月失踪，她才知道朱秋月在外的真实经历。

　　翟祥明也证实了这一说法：“孟堂村的村民都知道所谓的杂技是咋回事了，没人送孩子出去了。”

　　一个组织

　　乞讨儿童叫“老板”爸爸

　　那么，这样一个小“丐帮”内究竟是怎样一个组织结构？

　　2009年，今年17岁的孟堂村翟满响曾跟随翟雪峰去广东广西一带乞讨。翟满响说，在租到孩子后，“老板”开始带着孩子，开车在全国各地乞讨了。这一团队共有10多人，其中有两个13岁左右的小孩和3个他这样年龄的大孩子。此外，老板翟雪峰夫妇跟他的亲生孩子负责收钱。

　　翟满响说，在外面，小孩子要叫大孩子哥哥，叫翟雪峰爸爸。此外，他们编好了一套身份系统。“我亲弟叫翟奥运，在外面我带的孩子也叫这个名。”翟满响称，这样遇到警察后查户籍信息就能够对上，不会被识破。

　　翟满响说，其实很少会表演杂技，多数情况下都是沿街管人要钱。

　　一个爆料

　　一个孩子一天最多能讨上千元

　　翟满响称，在外面乞讨时，每天天一亮就要起来干活，晚上10点多才收工，要不来钱老板往死里打年纪小的孩子。

　　“生意不好时，每个小孩能要到三四百元，好的时候七八百元，多时能达到一千元。”翟满响说，这些钱都要如数上交给“老板”。

　　对此，翟满响的父亲，该村原村干部翟祥明证实了这一情况。翟祥明说，2001年左右，他曾跟随杂技老板翟明中带着孩子前往东北三省乞讨。“我负责开车，每个月给我500块钱。”翟祥明说，当时孩子脖子上挂个牌子，称家里穷要钱上学，然后在东北挨个村要粮食。

　　“一个村三四个人，分成几组要粮食，都说是兄弟姐妹。” 翟祥明说，然后，老板拿着粮食去卖钱，一天能卖1000元左右。

　　“晚上，我们都挤在车上，被子一铺就睡觉，白天吃面条，偶尔会改善一下伙食。” 翟祥明说，这实在不是良心活，他干了3个月就不干了。

　　一个案例

　　有孩子曾被“老板”打死

　　“孩子不听话，老板往死里打，有些孩子都被打毁了。”翟满响说，他曾亲眼见到老板翟雪峰拿皮带抽小孩子。这其中，包括任尚田的女儿任芳芳。

　　2009年12月24日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翟满响的一生。

　　广西桂平市人民法院的判决书显示，被告翟满响犯故意伤害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三年，缓刑四年。判决书认定，翟满响为了教训翟娃蛋(指他带着乞讨的孩子)，把翟娃蛋打伤，后送广西桂平市人民医院抢救无效死亡。

　　翟满响自称，他带的小孩不是自己打的，而是老板翟雪峰打的，送医后不治身亡。翟满响说，他是替老板顶罪。

　　对此，翟祥明说，翟雪峰对孩子太狠了，他不把孩子当人，只把孩子当成赚钱工具。

　　一个说法

　　有人干这行赚了不少钱

　　昨天下午4时左右，在三亚乞讨的周口太康儿童被接回家中。然而，隐藏其后的利益链条仍触目惊心。

　　昨天下午，河南商报记者再次赶往孟堂村。在知情人的指引下，记者找到了位于村子西南角翟雪峰的家。高墙大院，二层楼房贴着瓷砖，非常气派。

　　“他家干这行赚了不少钱。”翟祥明说。

　　翟雪峰家楼上的房门敞开，然而，河南商报记者敲了几次门，均无人答应。对于众人的说法，并没有得到回应。

　　针对翟祥明所说当年去东北乞讨一事，翟明中的二儿子翟五帅称确实去过东北，但不是乞讨，至于更多信息则不愿透露。

　　河南商报记者调查发现，在当地，租孩子出去练杂技，不止是在孟堂村，在附近的一些村子都有这样的老板。